生活小記·偶有所思

肥皂的痴語

每晚,我在你的引領下,一點一點地,撫遍你的每一寸肌膚,吻盡你的每一個部位。這世上,不會有誰比我更了解你的身體,包括你自己。

我們的相處,向來都是輕鬆而愉快的。你在經歷了一整天的奔波勞碌後,我總能讓你洗去疲憊,拭去煩惱。你甚至說過,我們共處一室的時間,是你一天之中最放鬆的時刻。大概是因為這樣,你才會樂此不疲地每夜找我吧。

只可惜,花無百日紅。每晚的廝磨,讓我越來越圓滑,亦讓你越來越不滿。終於有一天,當我再度滑出你的手掌心後,你忍不住向我發洩,罵了很難聽的話。理智上,我知道你是無心的,並無任何傷害我的意思,不過是素來懶得在我面前控制脾氣罷了。只是,你的辱罵仍讓我心碎。我的身亦隨着我的心,裂作數瓣。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識到,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果然,沒過幾天,你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忽然鬆開了手。地心吸力把我從高處狠狠地扯下,流水如時間般不斷沖刷,迅速地把我從你的身邊帶走,快得讓我來不及聽見你的惋惜和挽留。

我只想向你告別,道聲珍重,道一聲珍重。那一聲珍重里,有着和肥皂一樣蜜甜而苦澀的痴念。

(後記:此文乃某夜洗澡時的狂想。寫完後,本打算潤飾一下,沒想到一擱就是半年多)

偶有所思

引用、活用、應用

每天閱讀接收這麼多資訊,怎樣才能更好地吸收,將其轉化為養份呢?其中一個分法,就是透過不斷運用,加深記憶之餘,亦能幫助消化和理解,更可迫使自己思考。個人覺得,運用可粗略地分作三個層次,姑且稱之為引用、活用和應用。

直接引用,指的是直接使用原材料,像是直接援引某案例、直接引述某句名言、直接套用某句詩詞,諸如此類。引用相當常見,但也有高低之分。用得差的,難免有亂拋書包之嫌;用得好的,不但顯得自己學識淵博,還能在潤飾文章之餘佔佔字數。怎樣才算引用得好呢?最基本是要合用,呼應上文下理吧。除此之外,好的引用不應是單純的「轉發」,而應揉合摻入自己的個人看法和理解。用林夕關於梁天琦判六年的專欄為例吧,他引用了 穆旦 的詩句,個人覺得相當貼切:

既然已經出現了「今天的我犯了明天的法」這樣違法的事情,對於前景有何展望?只能面對現實,套用五十年代詩人穆旦所言:「那改變明天的,已為今天所改變。」如果殺雞儆猴真會有效的話,還肯犧牲自己前途改變未來,對抗社會不公的一代,已經為今天判刑所改變,政府是這麼想吧。

最常見的做法,就是引用某句據說是某名人說的話。當然,最好小心查證一下來源,不然就可能在運用時淪為笑談了。拋錯書包的知名例子包括,「做人如果無夢想,跟鹹魚有甚麼分別呢?」。引用名言佳句,自然是可以的,但若只是「轉發」,那就沒意思了。舉個反例,前些日子讀了些有關 Anna Sorokin 一案的報導,此人扮成名媛,成功騙了不少人。有人事後孔明地分析指出,Anna Sorokin 在社交媒體上其實只是以轉發藝術作品照片為主,少有加入自己的理解和看法。這類「轉發」,或許能騙騙一般人,但是否可以增加自己對事物的理解和認識呢?是否有助別人理解你想表達的意思呢?我很懷疑。然而,有些人寫文章,真的就只是在「轉發」一堆別人的觀點和看法,不但不曾融入自己的理解,有時還前後矛盾,讓人費解,這類型的「引用」,還不如不引。

活用,指的是稍稍變化該材料,化化妝、修修眉、換換髮型,但熟悉者仍可一眼認出。事實上,活用材料的妙處就在於讓讀者認出,然後發出會心微笑。若就修辭而論,我所說的「活用」可說是包含了化用和仿擬等手法的,但不局限於此,只要是對材料作出變化但又足以讓讀者辨認到出處的,就歸類為活用。林夕就相當擅於活用材料,例如,他曾多次仿擬 顧城 的詩句「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分別改成:

  •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偷窺世情
  • 白天的煙霞給了我白內障般的眼睛,我卻只能用它來尋找從前的風景
  • 醜惡給了我們惡心的感覺,我們卻用它來為自己化妝
  • 醜陋給了我們醜陋的社會,我卻用醜陋來確認我們已身處地獄
  • 魔鬼給了我們魔鬼的邪氣,我們卻用它來確定,我們早已深陷地獄
  • 病態社會帶給我心病,我卻用它來進行體檢
  • 手機給了我交流的方便,卻束縛了從人際關係暫時釋放的自由

至於應用,則是把別人的精髓吸收了之後,化為自己的東西,然後再用出來。這個不好舉例,就用回上面的例子好了。林夕曾經填過一首詞,叫做《黑擇明》,靈感來自於著名導演的名字,是在玩雙關語。只不過,「在黑暗中選擇光明」這個意象,跟顧城詩句所說的用黑色的眼睛尋找光明,不是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嗎?

參考:

林夕,〈香港的日與夜〉,蘋果日報

林夕,〈必要性犯賤〉,蘋果日報

林夕,〈病態社會帶給我心病, 我卻用它來進行體檢〉,明周

 

註:

這篇文章半年多前已動筆,寫好後不小心刪了,想重寫偏又犯了拖延症,一直拖到今天才發現,原來還欠一部份未重寫好。當時想寫的,許多早已忘掉,所以最後那段才會完得這麼敷衍。故事的教訓就是:人的記憶有限,不把想法記錄起來,只會隨着時間流失。就好像看完書/電影後,不論你有多麼深刻的想法和感受,不記錄起來,很可能就此流失。要留住土地的養分,就要減少水土流失,同樣,要留住從書中吸收的養分,就要盡量減少因為時間流逝所造成的記憶留失。所以,真的要多寫多用,加深記憶。

磨筆系列·偶有所思

日曆與萬年青

隨着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日曆的身子越來越單薄。它不禁對茶几上的萬年青歎息道:「看這光景,我的命不長了,只怕無法跟你在明年共賞春花了。」

萬年青寛慰道:「你這不過是多慮多思惹出來的毛病,只要把心放寬些,就好了。你到底太過年輕,太過在乎失去的頁子,才會如此。你看,我不也一樣每天掉葉子,不是照樣活了不少年頭嗎?」

偶有所思

To See the Strange in the Familiar

前些日子,偶然讀到胡適的一句「做學問要於不疑處有疑,待人要於有疑處不疑」,深受啟發。

一直以來,我都不明白,為什麼同樣是人,一日同樣是二十四小時,有些人的產量(output)可以這麼高?最近卻開始明白,這些人不但博覧群書,input極高,他們的processing也特別厲害。關鍵就在這裏,如何提使自己的processing呢?其中一個方法,就是增加自己對事物的敏感度,就如耳機般,相同的input,靈敏度(sensitivity)高的耳機可以輸出較大的聲音。

什麼叫做「提升對事物的敏感度」呢?我們又該如何做到這點呢?竊以為,所謂敏感,說白了就是多疑。因此,增加敏感度的其中一個方法就是「於不疑處有疑」。

這個說法似是出自宋代張載所著的《經學理窟》。相關原文如下:

讀書少則無由考校得義精,蓋書以維持此心,一時放下則一時德性有懈,讀書則此心常在,不讀書則終看義理不見。書須成誦精思,多在夜中或靜坐得之,不記則思不起,但通貫得大原後,書亦易記。所以觀書者,釋己之疑,明己之未達,每見每知所益,則學進矣,於不疑處有疑,方是進矣。

學行之乃見,至其疑處,始是實疑,於是有學在。可疑而不疑者不曾學,學則須疑。譬之行道者,將之南山,須問道路之出,若安坐則何嘗有疑。

當年對社會學產生興趣,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希望自己能在熟悉的事物中看到新的東西,也就是所謂的 »see the strange in the familiar »,要做到這點,就是要對習以為常的事物生出疑心。

願我能做到。

註:根據孫乃修所著的《思想的毀滅:魯迅傳》,胡適曾說諣:「我要說一句我個人的信仰。我常說:『做學問要於不疑處有疑,待人要於有疑處不疑。』若不如此,必致視朋友如仇,視世界為荊天棘地。」

偶有所思

書中埋有昔年夢

林夕說:「書很像一個殼,用來囚困也用來躲藏」。

忽爾便覺得,這一本本長方匣子般的書,就如棺材一樣關着昔日歲月的遺骸。

那一部部劃花了的教科書, 埋葬學生懵懵懂懂的日子;

那一本本發黃了的小說,盛載着青春美好的年華。

待我們長大了、變老了, 立於書架前, 或許便會如葉慈想像那樣,輕輕取下這些書籍,緬懷過去,瞻仰一番。就如同立於靈前的後人,感歎一番,興許還會回顧一下劇情大綱(生平事蹟)和軌事佳話之類。

我們在書中投注了的感情、時間和精力,亦如同逝者般無法被喚回。

一部又一部書,一個又一個長方匣子,緊鎖著歲月,就如同樣脫胎自木頭的棺材。


When You Are Old

(By William Butler Yeats)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起居雜注·偶有所思

笑着呆

昨晚太累,本打算寫作,最後還是坐在電視機前笑着發呆。

不得不感嘆一句,電視、電腦和電話真是消磨時間的佳品。下班後攤在沙發上使用,好像吸收了很多資訊,又好像什麼也沒做,時間一眨眼就溜走了。有時明明只打算看一下,這一下卻一發不可收拾,一下子就佔用了整晚。我不愛用社交媒體,就是嫌其所耗時間過多。只不過,在今天,若不想與社會脫節,似乎非用不可。於是考驗來了。

重點是,我不甘心時間就這麼過去,總覺得有點浪費生命。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使用這些產品吸收資訊時,我的大腦沒在運轉,所看所思亦只是水過鴨背,轉瞬無痕。我正在努力做一塊吸收各種知識資訊的海綿,但記憶力卻有限,許多事情只記得大概,重要的細節都忘掉了。這或許與我愛讀小說的習慣有關,劇情是最主要的,其他細節不過無關痛癢。

而且,人終究不是植物,不是所有吸收了的東西都能轉化成養份的。許多時我讀完那些資訊後,雖有不少想法,但這些想法都是散亂而缺乏系統的。我缺乏一套完整的想法和哲學,亦因此難以將這些想法和資訊轉化為養份,融進自己的思想體系。前些天讀了篇教人如何看書的心得,作者提到讀完書以後,最好記下自己覺得有意思的句子,並寫下自己閱讀時的想法和感受。我相當同意這種說法,要真正吸收這些看到、讀到的東西,還需要一個反思的過程。不管是與人討論還是寫筆記,都只是一種迫你思考並組織自己想法的手段罷了,筆記的額外好處是把這些想法記錄下來,供日後參考之用。

能這樣做,固然大有裨益,但正如良藥苦口、忠言逆耳,這做法要付出大量精力和時間,要堅持還真不容易,特別是在疲累的時後。小時候讀《A Little Princess》時,就非常喜歡那位女主角,覺得她辛勤工作一整天後,還能餓著肚子在晚上學習,實非常人所能及。對一般人而言,較簡單輕鬆的選擇是什麼呢?自然是看電視、刷手機、玩電腦。

所以結論是什麼呢?我也不知道,我只願自己能建立這個良好習慣。

筆談時政·偶有所思

知識產權:淺談Natural Mill

最近讀到一則新聞,說內地的山寨版「无印良品 Natural Mill」竟反告日本的「無印良品 Muji」侵權,著實讓人啼笑皆非。更讓人感到荒謬的,是一些評論竟認為山寨版无印無錯。要注意,這些評論不是在說判決無問題,而是在說山寨版無問題。判決終究是基於法律,所以若法律不夠完善,「合理」的判決可導致「不合理」的結果。但若談到山寨版是否有問題,就不只關係到法律了,更多的,是關於道德方面的爭論了。

說來慚愧,但我真稱不上尊重知識產權。諸如在網上看電影、讀小說、聽音樂等侵權行為,我都做過;「山塞」產品,我亦買過用過不少;復印書籍、練習、影碟之類,學生時期的我更是慣犯。所以,我其實屬於那種踐踏知識產權的渣滓,該被痛罵訓斥、拿去打靶的。

那麼,我知不知道這些行為不對呢?說不知道,自然是騙人的。只是,當時抱著的心態就是「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小事而已」,所以也沒什麼罪惡感。特別是對於囊中羞澀的學生而言,減少開支是頭等大事,滿足自己就好了,管他什麼知識產權呢。畢竟,我又不是冤大頭,有免費的便宜的不要,非要選那價錢較貴的正版,錢多得發慌嗎?

事實上,時至今日,捫心自問,我對知識產權仍不怎麼重視。但是,我開始覺得對等關係(reciprocity)很重要。享受了人家的勞動成果,總不好一點也不付出吧?特別是當自己很喜歡某作品時,少不免會覺得要以實際行動支持創作者。而且,將心比心,若自己是創作者,一番心血被人當作理所當然,大概也不會感到好受吧?

不過,話雖是這麼說,我自己就常常抵不住誘惑。所以,我寫這篇文章的用意倒不是為了站在道德高地上批判他人。不,絕對不是,我自己眼中還有著樑木呢!先不論我是否有資格作出批評,就是有資格,五十步笑百步,又有什麼意思呢?

讓我感到好奇困惑的,是那位老闆以及那些評論者的心態和想法。他們是真心的認為「山寨版」沒有問題嗎?還是跟我一樣,心中清楚這樣不對,只不過因利益驅使,明知不應為而為之呢?俗語說「公道自在人心」,又說「是非自有公論」,但真的是這樣嗎?若黑白無法分明、是非無法辨清、真假無法確認,我們又該如何呢?

仍記得,梁文道先生寫過一篇題為《灰色山寨》的文章,當中談到「山寨」這個現象,並推介余華先生所著的《十個詞彙裡的中國》。此處摘錄部份原文:

「這就是我們今天的現實,面對任何不合法或者不合理的事情,只要用上『山寨』一詞,立刻在社會輿論和社會心理上合法合理了」。

「山寨」是個叫人有點為難的現象。你說「山寨 iPhone」只是抄襲正版,不單侵犯版權,還阻礙了創意爆發;我也可以反擊,說它解決了窮人用不起 iPhone的問題,類似當年翻版碟在極低的成本下利益無數影迷的情況,是貧民大翻身的好事。你說「山寨春晚」完全模仿正版的春節聯歡晚會,看不出有多顛覆;我也可以說「人民春晚人民辦」,庶民的狂歡拑制掉了中央喉舌的壟斷。簡單地講,「山寨」是無可奈何的,外有環球資本,內有政府威權,無錢無勢的平民自謀出路,這又有什麼對不起人的呢?正所謂「革命無罪,造反有理」,「山寨」正是當代無數中國老百姓的文化造反與革命。

不過,「山寨」也因此掀起了一場重估一切價值的運動。盜版本來有罪,抄襲原來有錯,但就像余華所說的,凡事只要冠上「山寨」之名,它就忽然變得沒有問題了,更準確點說,不是沒有問題,而是不知道有沒有問題,不能肯定它的對錯。「山寨」是種價值的懸置狀態,放進任何一樣物事,它都可以爭議,它都不能簡單地辨別黑白。「山寨」是價值判斷的灰色領域。

既然「山寨」代表庶民,既然知識份子總有一種要站在庶民那一邊的天然傾向,所以大家也就不敢輕易說「山寨」的壞話了。因此「山寨」變成了很好用的形容,有點像當年的「人民」,不管「人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大家都不能隨便批評。假訪問很不對嗎?那就把它稱作「山寨訪問」吧。如此一來,反應慢點的呆瓜如我,就會一時愕住,不知如何是好。非但如此,人家都已經講明是「山寨」了,充滿戲謔的味道,我們要是認真下去,豈不太沒有幽默感太不識相;再套一句中國人常常掛在嘴邊的話,「這是何必呢?」

看來,我真的該找余華先生的書來讀一讀了。對了,最後補充一下,梁文道先生的這篇文章我也是在網上看來的。有沒有侵犯版權呢?我不知道,也沒去深究。

 

起居雜注·偶有所思

眷暖

轉眼又是十二月,近年總愛姍姍來遲的冬天在一番磨蹭後還是來了。我向來不喜歡冬天,厚厚的衣服把人裹得跟粽子似的,動彈不得。我不是好動之人,但卻不喜被衣服束縛,所以向來秉持「寧少勿多」這個穿衣原則。加上血氣不足,冬天時手腳熜跟冰棍似的,連指甲也凍成紫灰色。事實上,在適應一陣後,四肢便會冷得失去知覺,也就不再覺得冷。個人認為,最要命的,是洗完熱水澡後暖烘烘的身子驟然遭遇凜冽寒風的一剎那。

大冷的天,洗熱水澡無疑是種享受。温熱的水柔柔地喚醉原本麻木的四肢,凍結成冰的血液重新流淌,仿若春天忽然回來探望早已被温暖抛棄的地方。温暖總讓人迷戀,原本被風刀霜劍摧殘得麻木的身體很快便在暖烘烘的環境下復甦。但可惜,正如世上所有美麗的事物,這份温暖注定無法長久。不論如何眷戀温暖,總有一刻,暖流會被狠心地截斷。

《暗湧》中有句歌詞:「害怕悲劇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麗的東西我越不可碰」,說是不可,其實是不敢吧?更何況,那份美麗只是「未必落空」,而這份温暖卻是注定落空的呢?只因害怕温暖消失時的刺骨之寒,寧可選擇不去接觸温暖。矛盾的是,正因明瞭這份温暖短暫的本質,洗熱水澡才格外美妙。正如喝飲料時,最好喝的永遠是最後一口;最讓人回味的煙,永遠時戒煙前抽的最後一根。快將失去的惶恐,讓我們更能享受那份美妙,也讓我們更眷戀那份美妙。亦因此,驟然失去的痛苦才會讓我們如此難受。倒不如從未經歷過温暖,也就不會覺得難受。就如《失憶蝴蝶》裏的歌詞,「還沒有開始,才沒有終止」,不曾開始亦不曾結束,不是很好嗎?

偶有所思·又日新

散文

許久沒寫博客了,本打算每天最少寫一篇,可惜意志不堅的我在諸事纏身下,未能做到。最近迷上了林夕的專欄和散文,特地跑去圖書館捧了一堆回家,從《曾經 — 林夕九十前後》開始讀起。邊讀邊疑惑,這人怎麼可以如此厲害?他的一天不止二十四小時吧?不然怎能同時兼顧創作歌詞、撰寫專欄、閱讀書刊、緊貼潮流、與人交際等多項極其耗時的活動?他難道不用睡覺?

竊以為,這人應不會投放太多時間在專欄上,大概是一蹴而就,再花點時間核對潤飾。大概是這個原因,他的散文真的很「散」,就好像腦中圍繞某主題浮現的思緒,沒有特定的主旨。但我卻讀得津津有味,覺得他的想法和觀察相當有趣,加上他寫作此書時年紀和我現在相差不大,讀起來特別有共鳴感,讓我欲罷不能。或許你會覺得奇怪:「散文不都是這樣結構鬆散的嗎?何必大驚小怪!」

讓我驚訝的是,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的閱讀口味變了這麼多。小時候的我是名相當偏食的讀者,基本上只讀中文小說。到了高中,才開始偶爾讀讀英文小說。後來要準備考大學,很少閱讀課外書,偶有空檔,讀的要麼是有助考試的書,要麼是娛樂性質極重的輕讀物。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散文沈悶無比。那轉變是何時發生的呢?大概是上大學後,隨著心智日益成熟,開始懂得欣賞散文之美?話說回來,可能是因為大學時和出國時的環境讓我有機會沉澱自己,重捨對周遭事物的興趣和敏感?不論原因為何,希望我能繼續保持這份心態吧。

我一直覺得,寫作有助提升對環境和事物的敏感度。慣於寫作者,會習慣性地在身邊尋找素材,亦因此會看得更多、想得更多、感受得更多。我決定要重新立志,每天寫點東西,哪怕是隻言片句也好,怎樣也得建立寫作的習慣。願我這次能說到做到吧!